SolarX

AKA 子狼/Wolfling
正剧向同人写手,主刷游戏 OW/Warframe/FF/DBH

Imagine yourself in a frozen forest.

【Arena企划】Human's Child 第一章

人类之子

Human's Child

2013/1/20

 

//Project:Hel-097

定期心理测评纪录_

心跳监控开启_

瞳孔监视开启_

负责人编号****

//纪录编号0018:

——开始录音——


我的名字是Kyle。

我没有一个姓氏,因为创造我的人不愿将我视为子嗣。

在Regius没有任何合格的研究员会将年轻的人造人视作孩子——这是我在走出培养槽后第十六个星期时领悟的。如果有谁愿意在我犯了某个常识性错误后和颜悦色地给我讲解失误,那这名研究员一定是新人。

对于Regius来说,人造人和某种高级AI或顶级机械设备应该是同类物品,区别在于我是其中最贵重的物品之一,研发成本大概仅次于大型战斗机甲Gram。因此,当他们发出任何赞叹抑或痛惜我的损伤时,不要误会,那和我优越的战斗表现或脸上疼痛的表情无关,只因为我是一个价格高昂、数量稀少的生命工程学奇迹。

而且正如电子设备会随着技术更新而被不断替换,人造人也不过是现阶段为了驾驶Gram而迫不得已被研发的工具而已,迟早要被进化的人类自身所顶替——啊,最后这段是Volsung教授的思路。我个人认为,让一个人类去驾驶Gram只是想让那个家伙死得很惨的一种手段。

因为真正的普通人类,他们并不会有加速血液循环和在主心脏停跳时起救命作用的第二心脏;他们的造血器官也不能给供出三倍携氧效率的血液;他们脆弱的肋骨没法像我的碳化陶瓷骨板一样有效保护相对脆弱的内脏——因此,人类首先就无法应付试验阶段Gram无穷无尽的致命事故,光是Gram奔跑失速时撞上地面的冲击就能拆了普通人的全身骨架。(而我可以甩甩头,然后麻利地操纵Gram从地上爬起来)即便他们决定穿着厚重的蜂窝结构铠甲,戴上填注满减震凝胶的头盔和护颈再坐进Gram的驾驶舱,普通人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反射速度去调整Gram每一个动作的平衡,或者原生人类那未经调试的内分泌循环系统根本不能支撑他们长时间操纵Gram,甚至连他们纤细的神经也会被Gram细微操作必须的同调电流所烧毁。

我绝对无意嘲笑Volsung教授和其他Regius研究人员对人类的伟大梦想。但是短时间内,我觉得人类还不能自然进化出上述所有必需的身体条件。万幸他们大概也意识到了(特别是关于“短时间内”这个部分),这些为人类进化而痴狂的科学家才愿意屈尊降贵的转而帮助我出生长大。

但即便走出了烧瓶,赫蒙克鲁斯终究不是浮士德的梦想。

我的最大冲刺速度能达到每小时60公里,和Gram的奔跑速度相当,这也是我能协调驾驶名为Gram的机械圣像的必要条件之一。远胜常人的强化肌肉纤维加上20微妙的神经反射速度足以使我对Gram每个动作的细微部分做出必要调整。每秒50帧的连续视觉让任何动画与电影对我来说都是缓慢的连播图片,牺牲一点娱乐却能让我获得分毫毕现的洞察能力。(好吧,可能不只是“一点”娱乐,但是我起码还可以享受漫画。)

我或许比身边的任何一个研究员在生物进化的谱系上都更为优越,不过理所当然的,他们从未崇拜过我,正如他们也不崇拜高级运算矩阵,尽管对方的计算能力远胜于他们那尚未开发完全的大脑。即便我被塑造的健康、强壮,甚至是颇为英俊,在他们眼中这副躯体仍旧只是一串精妙的数值与比例,而不会转换为欲望和艳羡。

当一个人造人从未因他作为一件基因工程学杰作而受到崇拜或真正的认同时,他转而想要显得更像真正的人类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情啊。虽然微光视觉能让我在任何非全遮光环境下获得良好的视野,我还是会习惯性的于夜晚打开宿舍房间的白炽灯;就像我愿意在休息时去走廊的饮料机和其他员工一样接一杯咖啡喝掉(我还仔细琢磨过一般人应该放多少糖或者奶油),尽管我体内的激素比咖啡因管用得多,它们能让我在常人极度疲惫或受到冲击应导致昏迷的情况下继续保持清醒。实际上,诸如开灯和喝咖啡甚至积极的跑去尝试Lungvi某家新开餐厅等等这些不必要的类人习惯——和驾驶Gram无关的自然就是不必要的,而且这些认知显然并不全是我在培养槽中被灌输的知识内容——都随着我生命延长的每一天每一个星期而增加。

概括来讲,随着走出培养槽的时间越长,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止就越像个真正的人类。

是的,我的成长倾向体现了某种转瞬即逝的隐秘渴望。(它们因为和驾驶Gram无关所以又是不必要的渴望)我偷偷幻想过某种普通人类生活,就像木偶匹诺曹在童话的最后一章终于被蓝仙女的魔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男孩。啊,要做一个人,首先我得从有一个代表“家族”的姓氏开始,比如Kyle Volsung或者Kyle Hel听起来都挺帅。

然后我的妄想中断了,因为我意识到一个普通人类会完全错失登上Gram的机会——失去Gram,那是我永远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这就是了,Kyle,你出生就有一个毕生目标:驾驶Gram上战场(目前由于Gram尚未量产或投入实战,我也还只是个试驾员)——在某个以为自己是普通人类的梦境结束后,我爬起来对着隔间里的镜子朝自己说——所以你永远只能是Kyle,并因此而能自豪地在所有人都把你当作一个高级Gram零部件的Regius基地快乐地活下去。你对自己是Gram一个不可替代(目前为止)的零部件这一事实是多么甘之如饴。

我的类人行为给我自己找了不少乐趣,诸如关注新一期的漫画何时更新到我的订阅板块上,所以我大概根本没法停止变得越来越像个人类。(漫画太好看啦,放了适量奶油的咖啡也挺好喝,虽然Lungvi市中心新开那家餐厅供应的玩意全像外星人大便一样恶心。)但是,我始终不是个人类这点从未困扰过我。

那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以为自己是Kyle Volsung的梦境。我不喜欢它,因为在那个梦里,Gram遥不可及。

如果蓝仙女询问我的愿望,我希望的不是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青年,而是永远作为Gram不可替代的一部分,直到我的身体机能极限和Gram的金属老化同期到来。

哈哈,这属于一般人所说的浪漫吗,教授?

 

——录音结束——

心跳监控关闭//并未触发警报//数据已上传_

瞳孔监视开启//并未触发警报//数据已上传_

//Project:Hel-097

定期心理测评纪录_

负责人编号****

//纪录编号0018

//已归档_

//加密至Gamma级权限以上人员查看_

 

那些监控我生理反应的蠢机器终于都归位了,说起来它们根本没必要存在。

——我为什么要撒谎呢,这是每个月唯一一次机会,有个人类会认认真真坐下来听我说一大堆可能和驾驶Gram无关的感想。

“你本月的心理评估结束。”

我眨眨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生面孔,期待这个没见过的研究员能给我一个评语。(因为见过的那些都从来不发表任何感想。)

Regius基地的人造人管理医师预先告诉过我,“两个月前上头考虑过是否要取消你的外出权限,因为正如你自己发觉的,你在模仿人类行为的方面成长得非常迅速。”这实在让我感到深深的危机,我真不是故意那么像个人类的……

“既然帮我试了那家餐厅,我会用十二分的努力在医师面前为你说情的。”

这个我从没见过的医师调皮地挥了挥手。更正,看来他不是医师,只是个来顶班传话的,怪不得我从来没在人造人管理医师的名单上见过他。其实我扫过一眼基地里所有获得过心理医师执照的成员列表,上头包括他们的名字和照片。但对人造人来说再自然不过的照片记忆似乎会让一般人非常惊恐;比如上个月,我亲切的称呼吓走了我的上一个测评员,他大概觉得我已经盯上他了。(等等?!)

不管怎么说,这个有着茶色眼睛和友好笑容的研究员刚刚是要主动为我的假期说清吗?他真是太亲切了!我大力点头。

 “你真是太亲切了,我的假期拯救者……呃,教授?”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

“Elvis,叫我这个名字就好”他跨张地摊手,“我不过是个经常被差遣来跑腿的闲散人员,也不是教授什么的——”

我发现我当下可以实现一个资料上看过的友好动作,前提条件是有人向自己自我介绍,真是机不可失——

“我叫Kyle。”

我突然伸出手,期待地看着Elvis。当然他早就知道我是Kyle了,但在习惯上(为没有经历过的习惯)似乎应该在握手之前双方交换名字。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Elvis没有在意我突然伸手并重复介绍自己的名字是否是一个智商不足的信号,他回握了我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Kyle。”

这就是握手并结交一个好友的标准仪式!就是这样!——我非常高兴,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已经一定笑裂了。

“太棒了!咳……我是说,我也很高兴。”

我挠挠自己红色的短发,想显得不那么兴奋,显得……更成熟一些,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一岁半小屁孩,虽然我就是。但Elvis只是继续保持一个标准的微笑注视着我,非常宽容地说:“这不是很好吗。”

因此,我欢乐的表情一定暴露得更夸张了。我傻呵呵的和Elvis一起走到走廊的饮料机前。我伸手弄了两杯咖啡,把一杯递给了Elvis。对方接下来,并且继续说着让我感到惊喜的话——我从来没想过这个Regius基地里还会有人能这样说。

“你会笑,被别人友好的对待会觉得快乐,会想要分享这份快乐……这不是很好吗。虽然是我个人的意见,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想成为人类’那样的事情,并不是必要的吧?就算是人类,不能像你这样开心的笑出来的也有很多。”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思考他话里最后的部分。

“成为人类……还是算啦,因为会失去驾驶Gram的机会啊。而且我想大多数人类一岁多的时候还是可以很开心的笑出来的,哈哈~”

Elvis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一样略微点头:“你和Gram,果然是不可分离的。”

 “嗯。我目前根本想不出没了Gram我会怎么样。”

“如果能一直这样的话……”Elvis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你也会一直拥有这样的笑容吧……所以现在这样就好。”

“这样还不够”我抬起头,看着Elvis即使在微笑中也没什么温度的茶色眼睛(这点似乎不太符合我在小说里看到的描述),“我希望能驾驶Gram实战。Gram实现了我的意义,所以我希望Gram也能实现它诞生的意义。只要在真正的战场上,Gram才会像我现在一样满足。”

“真正的战场,”Elvis看一下表,“既然还有时间,就来随便谈一些不相干的话题吧。Kyle,你知道训练一个士兵在战场上作战,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看着Elvis。我并未真正上过战场,虽然我知道以自己被制造出来的能力,我能胜任一个极其出色的战斗单位。

Elvis似乎对我的想法而不是对立刻公布准确答案更敢兴趣:“你可以猜一下。”

于是我回忆起看过的漫画和小说(我的主要经验来源),努力拼凑一个最合理的答案:“战场上作战……让士兵勇敢起来?服从命令而不是本能?”

“……你说对了方向。”Elvis没有鄙视我临时拼凑起来的思考果实,真令人欣慰,但远不是正确答案,“最困难的是,让士兵心里不再把敌方的士兵当作是人。”

“敌方士兵吗?我没怎么考虑过呢……”我眼神飘忽,“可他们当然是人,我才不是人。”

“也许,但人的本能是很奇妙的。有些新入校的医学生在屏幕上看到病人的身体被切开的画面,会像自己也感到痛一样捂住和自己身上和切口对应的位置。人天生能感到他人的痛苦。想让士兵不会恐惧杀死敌军士兵这样的事……只有不把敌方当作人。”

——我一出生就像照镜子一样见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以各种畸形的形态承受着痛苦……不,我没法想象他们的痛苦。

我不愿意再回忆我那些命运悲惨的兄弟们,努力集中于当前话题:“最后所有人类士兵都要靠自我蒙蔽才能完成他们的工作吗?”

“……是的,也许。但是这就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的地方。”Elvis似乎也有些出神,“抱歉突然转到这样的话题上,咖啡都冷掉了。”

“唔,咖啡……可以换一杯”我有点儿恍惚,“可是我以为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只因为他们是被Omega生出来的啊?”

“没错,这是正确的定义。”Elvis重新为我做一杯咖啡,“然而若是有一天有一个和人类完全无法区分的……抱歉,忘了我这句话吧。健康的人,完整的人,残缺的人……这些事情只会增加你的烦恼而已。”

“不不,请说下去,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 我接过咖啡,非常不愿意就此结束所有话题,“如果和人类无法区分?为什么要区分呢?”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人和非人的问题。”Elvis几乎是严肃地看着吸溜着咖啡等下文的我,“人必须能区分什么是人,什么是非人——这是伦理,道德,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基石。就像是我在野外调查的时候,迎面走来另一个人我应该打招呼;迎面走来一只变异野兽我应该开枪——这就是为什么研究所的其他人会冷漠的对待你和你的兄弟们。因为你们超出了人类分辨人和非人的能力限度,以至于必须要用这样的态度打上标签。”

我眨眨眼,Elvis真的和我目前为止在Regius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远不止是“亲切”,而是真的能告诉我很多自己难以意识到的事情:“你是说我真的那么像个人类?相似到了让大家感觉心理基础动摇的地步?天呐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你的错。”

Elvis打断了我。短暂尴尬的沉默降临在我们之间。

打破安静的是我的通讯器,它暴躁地在我的裤腰带上鸣叫着。作为Gram的驾驶员我有义务随叫随到,他们正通知我去参加Gram的火器系统测试。而Elvis和我同路走进了测试场地。我们在测试场的入口处分开。我走向了巨大的钢铁圣像,威严的耸立在场地中央的Gram。今天为了方便调整火器系统,它铁灰的外层装甲有一部分被卸下,暴露出其中赤铜色的骨骼原型。尚未涂装的Gram整个就是黑白灰三色,过去实验留下的几个凹痕和硝烟熏蚀出的痕迹历历在目。Gram半跪于地面上,在数个聚灯的照耀下仿佛某种贵金属雕像般熠熠生辉。一个巨大的红色标号在它的肩膀上如肩章一般,显示着它的原型机身份。Gram敞开了怀抱,等待着我登入驾驶舱,与之血肉相连,融为一体。

我甩掉红色的外套,露出下面和Gram原始涂装一样的黑灰白三色驾驶服。我是唯一一个敢只穿着这身软甲就走入Gram怀中的人,踏入那模样非常接近刑具的驾驶座椅,顺从地让金属环扣从腿到手锁住我的肢体,接入静电感应。金红色的亮光条纹蔓延到了我的驾驶服上,接驳完成。

不管Gram即将撕裂我的筋腱还是震裂我的骨骼,我永远享受气阀门将我笼罩合拢,而12微妙后所有监视屏点亮的那一刻。Gram头部中央的独眼镜头同步点亮,金红色的光芒喷薄而出,镜头旋动聚焦。我轻轻转动头部,Gram巨大的头颅也随之转动,金红的巨眼扫视全场。

“097-Kyle,报告你的状态。”

我认识这个声音。Gram头部尖锐的黑色音频接收器清晰地捕捉到了来自斜上方的指令。很难得的,Volsung教授到场了,为了他的Gram最关键的武装程序。我很高兴他对Gram的态度就像对自己的孩子般钟爱。

“一切正常,教授。”

我用Gram的手冲高处的观测台比了个大拇指。当然,没有人理会我的活跃,顶多默默记录下今天驾驶员的心理状态也非常好。

“Gram,起立。”

他们不再称呼我为Kyle或是097,而是Gram。这很好。没有人造人与人类的区分,而是代表绝对力量的Gram,天然和其他任何低等生物有所区分。过去的人们怎么能想象,如此宏伟的战争机器也是人类之子?

我/Gram站了起来,俯视着整个场地中的所有人类。

“火器系统测试开始。”

 

——Human’s Child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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